济南名士马国翰笔下的山西平阳盐商亢氏-采编：苏造办智慧商显155100335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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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国翰（1794—1857），济南历城人，道光十二年（1832）进士，曾任陕西敷城、云泉、云阳等县知县，后任陕西陇州知州。著有《玉函山房辑佚书》《月令七十二候诗自注》《农谚》《竹如意》等著作，被称为一代“辑佚大家”。他在《竹如意》中，记述了山西平阳盐商亢百万的一段轶事，今天读来，一个贩盐巨贾“恃富骄悖”的生动形象仍然恍如眼前。
文曰：“山右亢某，家巨富，仓庾（储粮仓库）多至数千，人以'百万’呼之，恃富骄悖，好为狂言。时晋省大旱，郡县祈祷，人心惶惶。亢独訑訑（dàn，放纵、骄狂）然，对众扬言：“上有老苍天，下有亢百万；三年不下雨，陈粮有万石。”山西大旱，官民早已人心惶惶。唯独他到处扬言：即使三年大旱不下雨也无饥馑之虞，家中还有万石储粮。
马国翰这段记载，并非野史传说，而是实有其人其事，“山右亢某”，指的就是山西平阳（今临汾）亢氏家族。亢氏自明至清200余年间，都是国内盐商中的首富之一，历史上有“南季北亢”或“北安西亢”之说，“西亢”“北亢”都是指的山西的这位亢氏亢其宗（亢百万）及其家族。“南季”指江苏泰兴季氏、“北安”指安岐，朝鲜人。马国翰称亢氏“家巨富”，光储藏粮食的仓库就有数千间，也非空穴来风。虽然亢氏的资产数字缺乏明确记载，但据《清稗类钞·婚姻类·韩承宠妻奁资数万》可知：“亢氏为山西巨富，自明（代）已然。”又在同书《农商类·山西多富商》中说，“亢氏号称数千万两，实为最巨”。到清代康熙年间，亢氏家族不仅像马国翰说的那样，家有存粮万石，而且有园林、房产数处，且日常生活也非常奢侈，如同历史学家邓之诚（1887—1960）在《骨董琐记全编》卷三所称，“康熙时，平阳亢氏、泰兴季氏，皆富可敌国，享用奢靡，埒（liè，等同）于王侯。”
那么，亢氏的发家走了怎样一条致富之路呢？答曰：这个家族在明清两代靠的是贩卖食盐。明清两代盐业实行专卖制度，由当局特许的盐商凭盐证到指定的地区销售。这种贩运特权，使盐商获利颇丰。清代盐场中淮盐居首，而亢氏在淮盐集中地购买了大片土地，并有“百间房”的巨大房产。当然，家大业大后，亢氏还参与了典当、贩粮等多种商业业态。据清末民初掌故家许指严《象齿焚身录》记述，乾隆皇帝曾经说过：“朕向认为天地之富，无过鹾（cuō，盐）商，今闻亢氏，则犹小巫之见大巫也。”
如马国翰所记，亢百万财大气粗，所以经常口出狂言。亢百万发迹之后，先后在扬州和家乡临汾置办了巨大家业。
清代山西籍戏剧家李斗（1749—1817），穷三十年之功，写了本著作名为《扬州画舫录》，在书中他这样描绘亢氏在扬州的私家花园：“亢园在小秦淮。初，亢氏业盐，与安氏齐名，谓之'北安西亢’。亢氏构园城阴，长里许，自头敌台起，至四敌台止。临河造屋一百间，土人呼为'百间房’”。乾隆间文人沈复在《浮生六记》中对扬州“小秦淮”一带有着细致的描绘，他说：“下（扬州）大东门桥沿河再向南行便见到岸柳如烟，桃花映水。据行家介绍，夹岸桃树品种甚多，以花瓣分有复瓣、单瓣之别，以颜色论，桃花有淡白、粉红、大红、五彩等多种色彩，树叶则有绿叶、紫叶两种，若在花事正盛的阳春三月，小秦淮河两岸端的是花团锦簇，五彩纷呈，在蜜蜂采蜜的嗡嗡声中让人目迷五色，恍若误入桃花源中。”在这么风光如画的“小秦淮”一带，建筑占地长里许，房屋百间，如此宏大的建筑群，如此重要的地理位置，其耗费之巨，可以想象亢百万的经济实力之雄厚。
亢氏还在老家平阳府（今临汾）同样建有可以接待皇帝的私家园林，康熙皇帝还一度亲自到他的亢家园临幸。清代文人孙静安《栖霞阁野乘》卷下有《季亢二家之富》条说：“亢家园在山西平阳城外，中设宝座，盖康熙时尝临幸焉。园大十里，树石池台，幽深如画，婢媵皆作吴中装束。康熙中，《长生殿》传奇曲本新出，亢氏命家伶演之，器用衣饰费镪（qiǎng，古代成串的钱）四十余万。”数十万开销用于演戏娱乐，在亢氏视之为小事一桩，可见其家族“富甲天下”并非浪言。
富可敌国的亢氏家族最后是怎么衰败的呢？现有史料尚付阙如，小说家言说法不一。孙静安《栖霞阁野乘》说：（亢氏）“雍正末，所居火，凡十七昼夜，珍宝一空。今则荡然无存，园亦鞠为茂草矣”。这是说，着了17昼夜的大火将亢氏家产烧得荡然无存。《扬州画舫录》的作者李斗在嘉庆年间见到亢氏园时，已是“至今地址尚存，而亭舍堂室，已无考矣。惟留文荡画桥一石，款识十二字云：'丙寅清和八十一老人方丈书’，尚嵌在杨高三家水门上”，亢氏园已经成为卖酥儿饼的茶肆。而许指严《象齿焚身录》则说，乾隆四十年以后，因为外事征战，内兴土木，国库日益空虚，“于田赋一节已无望，乃注意盐务，取其富商敲剥之”，此时便想起了亢家。即乾隆所说“朕向以为天下之富，无过鹾商；今闻亢氏则小巫见大巫也”，亢氏从明代到此时已经五代，此时亢家主人即亢其宗。清廷为攫取亢家财富，故意任命亢其宗为管理河工与盐务的官。不料河、盐两边均亏空，朝廷正好借此为名，没收了亢氏全部财产，时人戏称这是“皇上向亢家借银子”。
延续了200多年的亢氏家族自此破产没落，正像《红楼梦》所言，“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。”济南人马国翰笔下的山右富豪亢某那句狂言“上有老苍天，下有亢百万；三年不下雨，陈粮有万石”，也终究成了一个笑谈。
马国翰（1794—1857），济南历城人，道光十二年（1832）进士，曾任陕西敷城、云泉、云阳等县知县，后任陕西陇州知州。著有《玉函山房辑佚书》《月令七十二候诗自注》《农谚》《竹如意》等著作，被称为一代“辑佚大家”。他在《竹如意》中，记述了山西平阳盐商亢百万的一段轶事，今天读来，一个贩盐巨贾“恃富骄悖”的生动形象仍然恍如眼前。文曰：“山右亢某，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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